李白集校注　巻一　古賦八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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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賦八首　
　
1.《大鵬賦　　並序》
　　餘昔於江陵見天台司馬子微，謂餘有仙風道骨，可與神游八極之表，因著《大鵬遇希有鳥賦》以自廣。此賦已傳於世，往往人間見之。悔其少作，未窮宏達之旨，中年棄之。及讀《晉書》，睹阮宣子《大鵬贊》，鄙心陋之。遂更記憶，多將舊本不同。及腹存手集，豈敢傳諸作者？庶可示之子弟而已。其辭曰：
南華老仙一作仙老發天機於漆園，吐崢�ｴ之高論，開浩蕩之奇言，?至一作志怪於齊諧，談北溟之有魚，吾不知幾千里，其句曰鯤。化成大鵬，質凝胚渾。??鬣於海島，張羽毛於天門。劇渤之春流，晞扶桑之朝暾。?赫於宇宙，憑陵乎昆倉。一鼓一舞，煙朦沙昏。五岳為之震落，百川為之崩奔。
乃蹶厚發，?太清，亙層霄，突重溟。激三千以崛起，向九萬而迅征。背?太山一作?之崔嵬，翼舉長雲之縱��，左回右旋，倏陰忽明。?汗漫以夭矯，??闔之崢�ｴ。簸鴻蒙，扇雷霆，鬥轉而天動，山搖而海傾。怒無所搏，雄無所爭，固可想像其勢，?佛其形。
若乃足?虹霓，目耀日月，連軒沓?，揮霍翕忽。噴氣則六合生云，灑行則千里飛雪。?彼北岸，將窮南圖。運逸翰以傍?，鼓奔飆而長驅。燭龍銜光以照物，列缺施鞭而?途。塊視三山，杯觀一作看五湖。其動也神應，其行也道?。任公見之而罷釣，有窮不敢以彎弧。莫不投竿失鏃，仰之長?。　　爾其雄姿壯觀，?軋河漢，上摩蒼蒼，下覆漫漫。盤古開天而直視，羲和倚日而傍嘆。繽紛乎八方之間，掩映乎四海之?。當胸臆之掩畫，若混茫之未判。忽騰覆以回轉，則霞廓而霧散。
然後六月一息，至於海濁。?翳景以��?，逆高天而下垂。憩乎泱?之野，入乎汪湟之池。猛勢所射，餘風所吹，溟漲沸渭，岩巒紛披。天?為之佚慄，海若為之??。巨鰲冠山而卻走，長鯨騰海而下馳。縮殼挫鬣，莫之敢窺。吾變不測其神怪之若此，蓋乃造化之所為。
豈比夫蓬?之?鵠，誇金衣與菊裳。恥蒼梧之玄鳳，耀彩質與錦章。既服御於靈仙，久馴擾於池湟。精衛勤苦於銜木，??悲愁乎薦觴。天?警曙於蟠桃，?烏?耀於太陽。不曠蕩而縱適，何拘攣而守常。未若茲鵬之逍遙，無厥類乎比方。不矜大而暴猛，?順時而行藏。參方根以比壽，飲元氣以充腸。戲暘谷而徘徊，憑炎洲而抑揚。
俄而希有鳥見謂之曰：「偉哉鵬乎，此之樂也。吾右翼掩乎西極，左翼蔽乎東荒，跨躡地絡，周旋天綱。以恍惚為?，以?無為場。起呼爾游，爾同起翔。」於是乎大鵬許之，欣然相隨。此二禽已登於寥廓，而尺?之輩空見筆於藩?。

2.《擬恨賦》
　　晨登大山，一望蒿里。松楸骨寒，草宿墳毀。浮生可嗟，大運同此。於是僕本壯夫，慷慨不歇，仰思前賢，飲恨而歿。
昔如漢祖龍躍，群雄競奔，提劍叱?，指麾中原，哀馳渤，西漂昆倉。斷蛇奮怒，掃清國?，握瑤圖而倏升，登紫壇而雄顧。一朝長辭，天下縞素。
若乃項王虎鬥，白日爭輝。拔山力盡，蓋世心微。聞楚歌之四合，知漢卒之重圍。帳中劍舞，泣挫雄威。騅兮不逝，?嗚何歸？至如荊卿入秦，直度易水。長虹貫日，寒風颯起。遠仇始皇，擬報太子。奇謀不成，憤?而死。
若夫陳後失寵，長門掩扉。日冷金殿，霜淒錦衣。春草罷�香C秋螢亂飛。恨桃李之委?，思君王之有違。
昔者屈原既放，遷于湘流。心死舊楚，魂飛長楸。聽江楓之??，聞嶺?之啾啾。永埋骨於?水，怨懷王之不收。
及夫李斯受戮，神氣黯然。左右垂泣，精魂動天。執愛子以長別，嘆?犬之無?。或有從軍永決，去國長違，天涯遷客，海外思歸。此人忽見愁雲蔽日，目斷心飛，莫不?眉痛骨，?血沾衣。
若乃錯?轂，填金門，煙塵曉沓，歌鐘晝喧。亦複星?電滅，閉影潛魂。已矣哉！桂華滿兮明月輝，扶桑曉兮白日飛。玉顏減兮螻蟻取，碧台空兮歌舞稀。與天道兮共盡，莫不委骨而同歸。　　

3.《惜餘春賦》
天之何為令北斗而知春兮，回指於東方。水蕩漾兮碧色，蘭??分芳。試登高而望遠，極雲海之微茫。魂一去兮欲斷，?流?兮成行。吟清楓而詠滄浪，懷洞庭兮悲瀟湘。何餘心之縹緲兮，與春風而飄揚。飄揚兮思無垠，念佳期兮莫展。平原萋兮綺色，愛芳草兮如剪。惜餘春之將闌，?為恨兮不淺。
漢之曲兮江之潭，把瑤草兮思何堪。想游女於?北，愁帝子於湘南。恨無極兮心??，目眇眇兮憂紛紛。披衛情於淇水，結楚夢於陽雲。春?歸兮花開，花已闌兮春改。嘆長河之流春，送馳波於東海。春不留兮時已失，老衰颯兮逾疾。恨不得挂長繩於青天，系此西飛之白日。
若有人兮情相親，去南國兮往西秦。見游絲之��路，網春輝以留人。?吟兮哀歌，躑躅兮傷別。送行子之將遠，看征鴻之稍滅。醉愁心於垂楊，隨柔條以糾結。望夫君兮咨嗟，��涕?兮怨春華。遙寄影於明月，送夫君於天涯。

4.《愁陽春賦》
　　東風歸來，見碧草而知春。蕩漾惚恍，何垂楊??之愁人。天光青而妍和，海氣�克ｧ芳新。野彩翠兮?綿，雲飄搖而相鮮。演漾兮??，窺青一作新苔之生泉。縹緲兮翩綿，見游絲之?煙。魂與此兮?斷，醉一作對風光兮淒然。　　若乃隴水秦聲，江猿巴吟。明妃玉塞，楚客楓林。試登高而望遠，痛切一作咸痛骨而傷心。春心蕩兮始波，春愁亂兮如雪。兼萬情之悲歡，茲一感於芳節。
若有一人一作起所思兮湘水濱，隔雲霓而見無因。灑別?於尺波，寄東流於情親。若使春光可攬而花成兮，吾欲贈天涯之佳人。　　

5.《悲清秋賦》
登九疑兮望清川，見三湘之潺湲。水流寒以歸海，雲��秋而蔽天。餘以鳥道計於故?兮，不知去荊?之幾千。於時西陽半規，映島欲沒。澄湖原闕湖字練明，遙海上月。念佳期之浩蕩，渺懷燕而望越。荷花落兮江色秋，風??兮夜悠悠。臨窮溟以有羨，思釣鰲於滄洲。無修竿以一舉，撫洪波而�摎J。歸去來兮，人間不可以托此，吾將採藥於蓬丘。

6.《劍閣賦》
　　送友人王炎入蜀　　咸陽之南，直望五千里，見雲峰之崔嵬。前有劍閣��斷，倚青天而中開。上則松風蕭颯瑟，有巴猿兮相哀。旁則飛湍走壑，灑石噴閣，洶湧而驚雷。送佳人兮此去，複何時兮歸來。望夫君兮安極，起?吟兮嘆息。視滄波之哀注，悲白日之西匿。鴻別燕兮秋聲，雲愁秦而暝色。若明月出於劍閣兮，與君兩?對酒而相憶。

7.《明堂賦　　並序》
昔在天皇，告成岱宗，改元乾封，經始明堂，年紀總章。時締構之未輯。痛威靈之遐邁。天後繼作，中宗成之。因兆人之子來，崇萬祀之丕業。蓋天皇先天，中宗奉天。累聖纂就，鴻��史宣。臣白美頌，恭惟述焉。其辭曰：　　
伊皇唐之革天創元也，我高祖乃仗大順，赫然雷發以首之。於是��八荒，漂九陽，掃叛換，開混茫。景星耀而太階平，虹霓滅而日月張。欽若太宗，繼明重光。廓區宇以立極，綴蒼��之?綱。淳風?穆，鴻恩滂洋。武義?赫於有截，仁聲?乎無疆。
若乃高宗紹興，佑統錫羨，神休旁臻，瑞物咸薦。元符剖兮地珍見，既應天以順人。遂登封而降禪。將欲考有洛，崇明堂，惟厥功之未輯兮，乘白云於帝?。天后勤蓮輔政兮，中宗以欽明克昌。遵先軌以繼作兮，揚列聖之耿光。　　則使軒轅草圖，羲和練日。經之營之，不彩不質。因子來於四方，豈殫?於萬室。乃准水?，?雲梁，馨玉石於隴阪，空瑰材於瀟湘。巧奪神鬼，高窮昊蒼。聽天語之察察，擬帝居之鏘鏘。雖暫勞而永固兮，始聖謨於我皇。
觀夫明堂之宏壯也，則突兀瞳?，乍明乍蒙。大古元氣之結空。???沓，若嵬若?，似天?地門之開闔。爾乃劃??以岳立，鬱穹崇而鴻紛。冠百王而垂��，燭萬象而騰文。?惚恍以洞?，呼嵌岩而傍分。又比乎昆山之天柱，矗九霄而垂雲。　　於是結構乎?道，??乎紫微。絡勾陳以繚垣，闢?闔而?扉。崢�ｴ?嶷，粲宇宙兮光輝；崔嵬赫奕，張天地之神威。
夫其背泓?河，垠�P清洛。太行卻立，通谷前廓。遠則標熊耳以作?，豁龍門以開關。點翠彩於洪荒，洞清陰乎群山。及乎煙雲卷舒，忽出乍沒。岌嵩噴伊，倚日薄月。雷霆之所鼓蕩，星斗之所??。?金龍之蟠蜿，挂天珠之??。　　勢拔五岳，形張四維。軋地軸以盤根，摩天倪而創規。樓台崛?以奔附，城闕崟岑而蔽虧。珍樹翠草，含華揚?。目瑤井之??，?玉繩之離離。華蓋以儻?，仰太微之參差。　　擁以禁?，��以武庫。獻房心以開鑿，瞻少陽而舉措。採殷制，酌夏?。雜以代室重屋之名，括以辰次火木之數。壯不及奢，麗不及素。層簷屹其霞矯，廣廈鬱以雲布。掩日道，遏風路。陽烏轉景而翻飛，大鵬��霄而側度。
近則萬木森下，千宮對出。?乎光碧之堂，�Q乎瓊華之室。錦爛霞駁，星錯波?。颯蕭寥以??，?陰鬱以櫛密。含佳氣之青?，吐祥煙之鬱律。
九室窈窕，五?聯綿。飛楹磊?，走???。雲?立岌以��綺，彩桷?欒而仰天。皓璧晝朗，朱蔑視甍晴鮮。?欄各落，偃蹇霄漢。翠楹回合，?聯汗漫。沓蒼穹之?垠，跨皇居之太半。遠而望之，赫煌煌以輝輝，忽天旋而雲昏；迫而察之，粲炳煥以照爛，倏山訛而?換。蔑蓬壺之海樓，?岱宗之日觀。　　猛虎失道，潛?蟠梯。經通天而直上，俯長河而下低。玉女攀星於網?，金蛾納月於?題。藻井彩錯以舒蓬，天窗?翼而銜霓。扶標川而罔足，擬跟挂而罷躋。要離??而外喪，精視冰背而中迷。
亙以複道，接乎宮掖。?入西樓，實為昆崙。前承後疑，正儀躅以出入；九夷五狄，順方面而來奔。
其左右，則丹陛??，?庭煌煌，列寶鼎，敵金光。流闢雍之滔滔，像環海之湯湯。闢青陽，?總章。廓明台而布玄堂，儼以太廟，處乎中央。發號施令，採時順方。
其?閾也，三十六?，七十二?，度延列位，西八東九。白虎列序??，青龍承隅而??。
其深沒而奧密也，則赤?掌火，招拒司金，靈威制陽，葉光摧陰，坤斗主土，據乎其心。
若乃?耀五色，張皇萬殊，人物禽獸，奇形異模。勢若飛動，?眄??。明君暗主，忠臣烈火夫。威政興滅，表賢示愚。
於是王正孟月，朝陽登曦。天子乃施蒼玉，轡蒼?，臨乎青陽左個，方禦瑤瑟而彈鳴絲。展乎國容，輝乎皇儀。傍瞻神台，順觀雲之軌；俯對清廟，崇配天之規。欽若??，維清緝熙。崇牙樹羽，?煌??。納六服之貢，受萬年邦之籍。張龍旗與虹旌，?金戟與玉戚。延五更，進百闢，奉圭?，獻?帛。?昂俯僂，儼容疊跡。乃潔?醢，修粢盛，奠三犧，薦五牲，享於神靈。太祝正辭，庶官精誠。鼓大武之隱?，張鈞天之鏗?。孤竹合奏，空桑和鳴。盡六變，齊九成，群神來兮降明庭，蓋聖主之所以孝治天下而享祀?冥也。
然後臨闢雍，宴群後，陰陽為庖，造化為宰，餐元氣，灑太和，千里鼓舞，百寮?歌。於斯之時，雲油雨霈，恩鴻溶兮澤汪?，四海歸兮八荒會。?聒兮區宇，駢?乎闕外。群臣醉�ｺ，揖讓而退。
而聖主猶夕�ﾀ若�氏C懼人未安，乃目極於天，耳下於泉。飛聰馳明，無遠不察，考鬼神之奧，摧陰陽之荒。下明詔，班舊章，振窮乏，散敖倉。毀玉?珠，卑宮?牆。使山澤無間，往來相望。帝躬乎天田，後親於郊桑。棄末反本，人和時康。建翠華兮萋萋，鳴玉鑾之??。游乎升平之圃，憩乎穆清之堂。天欣欣兮瑞穰穰，巡陵於鶉首之野，講武於驪山之旁。封岱宗兮祀后土，掩慄陸而苞陶唐。遂邀??之禮，汾水之陽，吸��?之精，黜滋味而貴理國，其若夢華胥之故?。於是元元澹然，不知所，若群雲從龍，?水奔海，此真所謂我大君登明堂之政化也。　　豈比夫秦趙?楚，爭高競奢，結阿房與叢台，建姑蘇及章華。非享祀與嚴配，徒掩月而凌霞。由此觀之，不足稱也。蒙況瑤台之巨麗，複安可以語哉！敢揚國美，遂作辭曰：　　穹崇明堂，倚天開兮。??鴻蒙，構瑰材兮。偃蹇?莽，?崔嵬兮。周流闢雍，岌靈台兮。赫奕日，噴風雷。宗祀??，王化弘恢。鎮八荒，通九垓。四門?兮萬國來，考休?兮進賢才。儼若皇居而作固，窮千祀兮悠哉！

8.《大獵賦　　並序》
白以為：賦者，古詩之流。辭欲壯麗，義歸博遠。不然，何以光贊盛美，感天動神？而相如子雲競誇辭賦，?代以為文雄，莫敢詆訐。臣謂語其略，竊或褊其用心。《子?》所言，楚國不過千里，夢澤居其太半，而齊徒?若八九，三農及禽獸無息肩之地，非諸侯禁淫述職之義也。　　
《上林》云：左蒼梧，右西極。考其實，地周袤才經數百。《長楊》誇胡設網，為周?，放糜鹿基中，以博攫充樂。《羽獵》於靈台之囿，圍經百里而開殿門。當時以為窮壯極麗，?今觀之，何齷齪之甚也！但王者以四海為家，萬姓為子，則天下之山林禽獸，豈與?庶異之？　　而臣以為不能以大道匡君，示物周博，平文論苑之小，竊為微臣之不取也。今聖朝園池遐荒，殫窮六合，以孟冬十月大獵於秦，亦將曜威講武，掃天蕩野，豈淫荒侈靡，非三驅之意耶？臣白作頌，折中厥美。其辭曰：
?若皇唐之契天地而襲氣母兮，粲五葉之??。惟開元廓海宇而運斗極兮，總六聖之光熙。誕金�ｺ之淳精兮，漱玉露之華滋。文章森乎七曜兮，制作參乎兩儀，括?妙而為師。明無幽而不燭兮，澤無遠而不施。慕往昔之三驅兮，須生殺於四時。若乃嚴冬慘切，寒氣凜冽，不周來風，玄冥掌雪。木?葉，草解節，土?煙陰，火井冰閉。是月也，天子處乎玄堂之中，餐八水兮休百工，考王制兮遵《國風》。樂農人之�闌�兮，困校獵而講戎。
乃使神兵出於九闕，天仗羅於四野。征水衡與林虞，辨土物之?寡。千騎飆掃，萬里雷奔。梢扶桑而拂火雲兮，刮月窟而搜塞門。赫壯觀於今古，?搖蕩於乾坤。此其大略也。而?以中華為天心，外以窮發為海口。豁咽喉以洞開，?荒裔以盡取。大章按?以來往，誇父振策而奔走。足跡乎日月之所通，?括乎陰陽之未有。君王於是撞鴻鐘，發鑾音，出鳳闕，開宸襟，駕玉輅之飛龍，?神州之層岑。游五柞兮瞰三危，挾細柳兮過上林。?高牙以總總兮，駐華蓋之森森。於是擢倚天之劍，彎落月之弓。昆倉叱兮可倒，宇宙噫兮�摎Y。
河漢為之卻流，川岳為之生風。羽旄揚兮九天絳，獵火燃兮千山紅。乃召蚩尤之徒，聚長戟，羅廣澤，河雨師走風伯。?威耀乎雷霆，?赫震於蠻貊。陋梁都之體制，鄙靈囿之規格。而南以衡霍作襟，北以岱常作?。夾東海而為塹兮，?西冥而流渠。麾九州之珍禽兮，回千群以?入；聯八荒之奇獸兮，屯萬族而來居。
雲羅高張，天網密布。?罘綿原，峭格掩路。??過而猶礙，?螟飛而不度。彼層霄與殊榛，罕翔鳥與伏兔。從營合技，彌巒被崗。金戈森行，洗晴野之寒霜。虹旗電掣，卷長空之飛雪。?驂走練，宛馬蝶血。??山之聯綿，隔遠水之明滅。使五丁摧峰，一夫拔木。下整高?，深平險谷。擺椿?，開林叢。??呷呷，盡奔突於場中。而田強古冶之疇，烏獲中?之黨，越崢�ｴ，獵莽倉。?呼哮?，風旋電往。?文豹之皮，抵玄熊之掌。批?手?，挾三挈兩。既徒搏以角力，又揮鋒而爭先。行?號以鶚睨兮，氣赫火而敵煙。拳封?，肘巨?。梟羊應叱以斃?，??亡精而墜?。或碎腦以折脊，或?髓以飛涎。窮遐荒，蕩林藪，扼土狛，殪天狗。?角犀項，探牙象口。掃封狐於千里，捩雄?之九首。咋騰蛇而仰?，?奔?以卻走。
君王於是蛾通天，靡星旃，奔雷車，揮電鞭，觀壯士之效獲，顧三軍而欣然。曰：夫何神狹鬼慄之駭人也！又命建?鼓，勵武卒。雖躪?之已多，猶拗怒而未歇。集赤羽兮照，張烏號兮滿月。戎車??以陸離，?騎煌煌而奮發。鷹犬之所騰捷，飛走之所蹉蹶。攫??之咆哮，蹂豺貉以挂格。膏鋒染鍔，填岩掩窟。觀殊材舉逸闢，尚揮霍以出沒。　　別有白?、飛駿，窮奇、??。牙若錯劍，鬣如叢竿。口?殳?，目極槍櫓。碎琅弧，攫玉弩，射猛?，透奔虎。金鏃一發，旁疊四五。雖鑿齒磨牙而致伉，誰謂南山白額之足睹？
總八校，搜四隅，馳專諸，走都盧。?喬林，??壁，抄??，攬貊。囚鼬?於峻崖，頓??於穹石。養由發箭，奇肱飛車，巧聒更?，妙兼?且。墜??於青雲，落鴻雁於紫?。???，漂?，彈地盧與神居。斬飛鵬於日域，摧大鳳於天墟。龍伯釣其靈鰲，任公獲其巨魚。窮造化之譎詭，何神怪之有餘？
所以噴血流川，飛毛灑雪，?若乎高天雨獸，上墜於大荒；又似乎積禽為山，下崩於林穴。陽烏沮色於朝日，陰兔喪精於明月。思騰裝上獵於太清，所恨穹?於路?。而忽也莫不海晏天空，萬方來同。雖秦皇與漢武兮，複何足以爭雄！
俄而君王茫然改容，愀然有失，於安思危，防險戒逸，斯馳騁以狂發，非至理之弘術。且夫人君以端拱為尊，玄妙為寶。暴殄天物，是謂不道。乃命去三面之網，示六合之仁。已殺者皆其犯命，未傷者全其天真。雖剪毛而不獻，豈割鮮以悴輪。解鳳皇與??兮，旋?虞與麒麟。獲天寶於陳倉，載非熊於渭濱。
於是享獵徒，封勞苦。軒行庖，騎酌?。韜兵戈，火網罟。
然後登九霄之台，宴八紘之圃。開日月之?，闢生靈之?。聖人作而萬物睹，覽蒐敖與狩岐，何宣成之足數？哂穆王之荒誕，歌白雲之西母。
曷若飽人以淡泊之味，醉時以淳和之觴，鼓之以雷霆，舞之以陰陽。虞乎神明，狃於道�ｺ。張無外以為?，琢大樸以為杙。頓天網以掩之，獵賢俊以御極。若此之狩，罔有不克。使天人宴安，草木蕃植。六宮斥其珠玉，百姓樂於耕織。寢鄭衛之聲，卻靡曼之色。天老掌圖，風後侍側。是三階砥平，而皇猷允塞。豈比夫《子?》、《上林》、《長揚》《羽獵》，計麋鹿之多少，誇苑囿之大小哉！方將延榮光於後昆，軼玄風於邃古，擁嘉瑞，臻元符，登封於太山，篆�ｺ於社首。豈與乎七十二帝同條而共貫哉？君王於是回霓旌，反鑾輿。訪廣成於至道，問大塊之幽居。使罔象?玄珠於赤水，天下不知其所如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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